刘振升老汉还没到70岁,但已面容苍老,像快80的人了,这是因为他年轻时不惜力,下的苦太大之故。他在户族中排行为四,人称刘老四。刘老四老伴叫张会英,小他三岁,年轻时是个大美人,至今风韵犹存。
刘老四有两个儿子,自小十分溺爱,因而炼就了好吃懒做的坏毛病。待长大后都各自成家,有了儿女,老俩口年纪也大了,满以为从此可颐养天年,跟着儿孙们享享清福了。谁知天不随人愿,老了老了却做了牛郎织女,非但没能享上清福,而且分居两处,在相互思念的苦痛中过着日月。
原来刘老四的两个儿子,一个叫大贵,一个叫二贵。村里那年来了剧团,演的是教化秦腔戏《墙头记》,自看了此剧后,村人暗地里把他兄弟俩称作大棍二棍。为啥呢?因为他们对父母都不孝顺。尤其是两个儿媳更不像话,一个人称母老虎,另一个唤作“河东狮子吼”。
刘老四年轻时在农村是个能人,包过工,务过果园,日子过的不错。年就给老大结了婚。婚后没有两年,大儿媳闹得不行,就分了家,帮大儿子盖了三间平房,老大就搬了出去。再过了三年,又给老二成了家。这时刘老四不包工了,务了二三亩果园,头几年苹果生意还很是不错,大大的赚了一笔,就把老房子拆了,帮老二盖了一座二层楼房。后来苹果生意不行了,老四年纪也大了,就挖了果树不再种了。按农村习俗,老人最后一般都和小的过在一处,因此老俩口就准备在老二家安度晚年。谁知此路不通。当二老还能利用时,二儿媳对他们还可以,后来一看二老没用了,中山狼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,心里觉着不公平,凭什么我们要养活两个老人?于是就大吵大闹起来,要分家。再说老大,由于懒,多年过去了,还是三间平房,一看老二过得好,认为是老爸的功劳,也觉得不公平。于是叫来了老舅来处理此事。
家庭会上好一番龙争虎斗,经过长时间的激烈争吵,终于在凌晨一点多才达成了一项协议:两个老人一人管一个。老大管父亲,老二管母亲。老俩口就这样生生被拆离了开来。
刘老四在老大家没住上一半年,就搬到野外的果园里住了,务了几分菜地,吃住都在果园里,一般不常回家。
人说少年夫妻老来伴,两个老人难免夜半三更之时对对方都有点思念之情,女人尤甚。
且说张会英,自从知道老头子住到了果园里,总想抽空去看看。尽管到果园去有二三里路,还有时会去果园附近转,一瞅附近没人,像做贼似的溜进果园房子里,和老头见上一面,帮老头整整床铺,洗洗衣服,聊会天。
这样的只有两三回,不知那个长舌妇告知了老二媳妇,这下可惹下事了,整整在家里骂了一天,什么话难听骂什么。“不知把啥可偷送给老头子了?”“年纪那么大了,一个还离不开一个!”“要去就光明正大地去,何必偷偷摸摸!”好一番奚落,臊得张会英几天都抬不起头来,吓得再也不敢去果园了。
也是合该有事。有一天刘老四去赶集,回走时已下午5点多。正走着,天突然暗了下来,不一会狂风大作乌云密布,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。老四着急忙慌往回赶,恰好路过老二门前。老伴看见了,忙招呼老头子来避避雨。老四犹豫了一下,被老伴拉拽到了家里。不一会,就下起了大雨。老伴问老头吃了没有?老头说吃过了。老头四下看看,小声问:
“小玲在不?”小玲就是二儿媳。老伴说:“没在,引下娃到娘家去了,估计回来在天黑哩,要不,我敢让你进门?”
刘老四满以为雨下一会就停了,谁知大雨一直下个不停,老四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心想,老伴到我那去去,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,这回来再撞见,还不知会怎么样!一会,雨下得小了,老四就想走,老伴不让,说天已黑了,路又泥又滑,拌上一跤可就不得了啦!再说,天这时候了,老二家的肯定不回来了!就放心住上一晚吧。老四想,几年都没和老伴亲热一回了,就没再坚持要走。
到了晚上9点多,儿媳还没回来,老伴放心了,就去关了大门,回来和老头子脱衣睡了。二人互相搂抱着,都流了泪,聊着聊着,来了兴致,二人正想亲热一回,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,吓得老头浑身直哆嗦,下了老伴身,说:这可怎么办?老伴急切之间反倒冷静了下来,把心一横说:不怕!发现了,就说老天下雨把你挡在这了。再说,咱俩又没离婚,属合法夫妻,她能把咱咋的?大不了,再挨一顿奚落。于是就壮着胆去开门。
门开了,果是儿媳娘们几个回来了。儿媳手里拿着一把折合了的伞,小孙子手里还拿了一个手电在乱晃。还好,进门后的儿媳没发现老头子在屋,引着孩子竟自去了自己房子。
半夜时分,儿媳听到婆婆房子里有动静,就悄悄下了床,赤脚去婆婆窗下偷听。结果听到了公公的声音,心中不由大怒,好呀!我一天没在,竟把老头子勾引到家里来了!这还了得!在我家做此苟且之事!就想大闹起来,后来一想,夜深人静的,不是耍处。过了一会就想出了一条妙招,暗道:哼!等天明有你们好看的。
第二夭清晨,寂静的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阵“噼噼啪啪”的鞭炮声,惊动了正在沉睡中的人们。首先是刘老四,原准备天明前悄悄溜走,谁知还是起在了儿媳后头,听到鞭炮声,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,从窗隙中往外一看,见儿媳正在大门外放鞭,一边放,一边大喊:大家快来看,我家有大喜事了!新婚大喜!大家快来我家贺喜!老俩口圆房了!……
一会功夫,老二家门前就拥满了看热闹的人。
“听说谁家结婚哩,咋在大清早就放炮哩?”
“听说刘老四和老伴昨晚睡在一块了,儿媳在给老俩口贺喜哩!”
“昨下午大雨把老头挡在了老二家,天黑了,没回去,才睡在一块”。有一知情者发了话。
“作孽哩,老俩口又没离婚,咋叫结婚哩?圆房哩!圆房是童养媳和丈夫结婚才叫圆房!真作孽!”
……
村人们的议论声传到了老四俩口子耳朵里,俩口子平时就胆小怕事,一见这场面恨不得地下有个缝钻进去。
围观的人们,渐渐知道了事情原委,都对儿媳投去鄙夷的目光,说着不满的话。
村人的嘀咕声,大概钻进了儿媳的耳里,小玲不免有点收敛,不再叫嚣了。后来人都皱着冷眉,纷纷走散了。
一瞅门口没了人,刘老四捂着脸,低着头,一溜烟逃回了果园。
一连两天,村人都没看见刘老四。后来有人发现,老四早就吊死在果园里。等发现时,尸体已硬了,有了臭味……。
作者简介:左顺孝,富平县流曲人,渭南市临渭区作家协会会员。爱好文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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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层秋雨一层凉,秋雨绵绵秋意长。
主办:渭南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
主编:赵粉绒
本期编辑:王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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